素瞳

〖一舞浮生〗vixx同人

【六十七】
  次日清晨，墨璃正揣度着该几时去唤醒陛下与公子，李弘彬却一早便起来了，还独独传了他进房里来。墨璃低垂着眼轻轻推门，可屋里除了公子，哪还有别人？
  “你悄悄地收拾了，再叫外边的人进来。”弘彬低声吩咐他，自己披了件长袍倚在一旁的矮榻上，不经意地问，“昨夜你冲进来，可有什么事？”
  “无妨，是栖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上的鸟儿忽然鸣叫，惊着了公子。”墨璃小声说着，抬起头来，看向李弘彬的眸子里带着点笑意。
  只见他微微一笑，“正是。”

  要说韩相爀当初给李弘彬挑的人果真是妥当的，皇帝与弘彬的私会被瞒得滴水不漏，众人都窃喜着李弘彬失宠，后宫中的乌云沉沉地压下。小院里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，越发被压得喘不过气。没了恩宠，李弘彬的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惨淡，御膳房送来的膳食越发清淡不说，入了秋，取暖用的银霜炭也不见送来一块。韩相爀心疼极了，却总是被弘彬安慰着，为了引蛇出洞，这算不得什么。万幸，后宫里的美人们大多是些背后没有势力支持的浮萍，年纪轻轻更是乏于计谋，暗地里使的那些小伎俩根本入不得皇帝的眼。即便如此，他仍与弘彬把戏做了个全套：李弘彬实在受不了折辱，主动跑去皇帝的昭心殿请罪，可进去了没半个时辰便惹得龙颜震怒，被皇上撵了出来，并吩咐一班侍卫把他看管在那小院里，不得出门。消息一出，后宫中人人称快，往日里不敢出口的积怨之词一股脑地全吐了出来，将李弘彬骂得狗血喷头。另一边，各宫美人争相邀宠，几乎将昭心殿的门槛都踏烂了。
  那几日吹进皇帝耳中的风尽是些不堪的诋毁，听得韩相爀怒火中烧，面上却非但不能显出来，还要装作毫不在意，照常与各宫美人谈笑。韩相爀暗地里把女人们那些肮脏的手段摸了个七七八八，心里却越发紧张。就这般又过了十几日，总算是有人沉不住气了。
  某日夜间，韩相爀刚溜进弘彬的寝殿，便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。他闭上双目细细探查，忽地将李弘彬抱上桌子，拔剑刺向床帐。
  那一夜，整个小院灯火通明。地上丢着一片血肉模糊的毒蛇，还有几具刺客的尸首。留下的两个活口被捆得结结实实，连夜押去拷问。
  许是那些背后主使的人根本没把无名无分的李弘彬放在眼里，此事竟没有走漏半点风声。次日早朝，便有数名官员再没能活着走出朝堂。后宫里更是一片肃杀，连啜泣之声都听不见分毫。
  秋叶静静地飘落，无声无息。
  几日后。日落时分，御花园一角，韩相爀在合宫妃嫔的注目下，亲自将主谋刺杀李弘彬的璃妃斩首。鲜血喷溅在明黄色的枫叶上，红得炽艳而惨烈。刑毕，皇帝有旨，同谋者赐白绫、毒酒。一时间哭喊声惊天动地，众人不乏被吓破肝胆的，死的死疯的疯，同那剩下几个尚且清醒的一并被扫进了冷宫。谋害李弘彬一事本就是众妃嫔联手，无辜者寥寥无几，只有几个心善的妃嫔，以及三两个胆小怕事、身份低微的美人不曾参与。那些不惜用他人的鲜血为自己铺路的人，趟过同谋者鲜血汇成的血池，最终走进了珠翠玉砌，却注定永夜的囚笼。韩相爀毫不手软，如此一来便把后宫里心怀不轨的女子尽数扫除。至于留下来的几位可怜人，则都得了晋封，安分守己地住在各宫罢了。
  此事一出，震惊朝野。皇帝登基不久还未册封皇后，这中宫无主本就已不合礼法，如今后宫中又出了这样大的杀伐之事，怎能不令人惶恐。大臣们递上的奏折还没等送进上书房，皇帝又下一道旨意，废除宫中历年选秀的规矩，不再每年择新人入宫。大臣们言后宫不实，朝堂上几番劝谏，却只惹得龙颜震怒，几乎被革了官职。
  那几个月呈上来的折子都在昭心殿里堆成了小山，大臣们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几圈，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个遍，也不见皇帝的态度有一丝转寰的迹象。一来二去，几位老臣也渐渐明白了新帝的决心，不再就此事多言，转而将风向引回了悬而未决的皇后之位。上书房里“啪”的一声闷响，吓得刚进门的李弘彬全身一颤。
  “一个个的都在吵着让朕立后，竟不见他们的心思有分毫放在黎民百姓身上。”韩相爀的声音里是少有的怒气。
  “陛下请息怒。”掌事太监姜公公连忙捡起被摔在地上的奏折，见弘彬进来，如获大赦：“奴才请李公子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