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瞳

【陷落归尘】2 vixx同人 全员向

*主要角色可能死亡

*末世背景

*血腥场面描写

*部分情节可能涉及阴暗面

*更新完全随缘，不一定完结

*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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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。司机换了郑泽运，车学沇在副驾轮班。李在焕依旧守着李弘彬不肯休息，尽管伤口已经处理过取出了子弹，可李弘彬一直没醒。其他人一安下心来就睡着了，尤其是金元植和韩相爀，睡得昏天黑地。后来安醒了，见李在焕憔悴得满眼血丝还不肯休息，叹口气道：“睡吧，他没事。睡不着我帮你？”说着扬起右手。

  李在焕呆滞地看了她一眼，不作声。安早就说过李弘彬没被咬，现在没醒只是需要休息，郑泽运检查后的结果也是如此，可李在焕心里的巨石依旧悬着。两人已经并肩走了那么远，不能在这里倒下。
  安知道劝不动，便转身继续睡了。
  一路无话。

  傍晚，车子在乡村公路边停下。夜里赶路太过危险，他们必须落脚。不远处有一座农舍，看样子已经废弃。韩相爀和安进去搜索，其余人留守警戒。李弘彬还没有醒，面色苍白，嘴唇干裂。李在焕喂不进水去，干脆就自己含了，用舌头渡过去。窗外飘来淡淡的烟味，和压低的交谈声。

  “这附近会不会还有人？”车学沇担忧道。

  “难说。这儿离芒城不远，恐怕也有跑出来的。”金元植夹着根烟，口里翻吐着白雾。郑泽运无聊地踢着脚边的石子，还是没兴趣说话。

  于是只好由车学沇问：“他怎么样？”

  郑泽运抬起头，淡淡地看了眼身后紧闭的车门，低声道：“暂时没有危险了。我说不准他什么时候醒，这个要看体质。弘彬身体素质好，我想很快吧。加点营养，没问题的。”

  “那今晚……很关键。”是车学沇模糊的声音。紧接着车门被打开，三个人各自上车，语气轻松不少：“里面安全，可以休息了。”

  农舍不大，是典型的二层小楼。旁边的车库里汽油桶已经空了，资源被洗劫过，没有什么能用的。他们先在客厅里凑合着吃了点干粮，便商量起守夜的安排。李在焕免去守夜他们都赞成，剩下五个人倒两班。李弘彬被抬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里，由李在焕看护；郑泽运和韩相爀住在他们隔壁，一是方便照顾伤员，二是为了紧急情况能及时转移；车学沇和金元植在阁楼的小窗守前半夜，安被他们赶到二楼的另一间房去休息了，好跟着守后半夜。奔波了一整天的众人早已精疲力尽，能睡的都休息了。守夜的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去，只好拼命聊天抵挡睡意。

  “我一直好奇，你和泽运怎么就走到一起了？”车学沇收回前倾的身子，吐出一口烟雾。

  “我俩？”金元植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，“我救了他。那时病毒刚爆发，我醒的时候，房门是锁住的。我出任务回来昏迷了几天，搞不清状况，随手捞了个针筒出去找人。出门解决了几个丧尸我就明白了，开始有意地收集东西。”听到这儿，车学沇有点感慨。他们很相似，冷静得可怕，在那种时候能那么快就接受残酷的现实，开始为自己寻找出路，现在回想起来，那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。

  “走了没多远，我发现有个房间门口挤满了丧尸，杀光了闯进去，就看见他缩在角落里。”金元植看了看窗外，月色下的田野平静安宁，便接着道，“那家伙穿着白大褂，一看就是个医生，我带着有用。所以我慢慢靠近，想把他拉起来。结果那小子差点捅我一刀，幸好我防着呢，给他压在墙上了。他力气小，见我没有害他的意思，渐渐也就冷静了。他告诉我，他是我的医生。我的营养刚吊完了，他怕我还没醒就白白死了，才冒险出来拿。结果，被围住了。”

  沉默了几秒，金元植接着道：“所以，他也算是救了我。”

  阁楼里安静了。车学沇想，在这个时候，没有无所求的拯救。拯救的同时，也在被救赎。他和韩相爀，不也是一样吗。那时他救下的男孩，如今成为了他坚实的后盾。

  两人都没再说话。清冷的月光是霓虹之阴，将一切人间的喧嚣都浸没在平静的水面之下。

  后半夜，阴云渐渐遮蔽了明亮的圆月。守在窗边的人换成了韩相爀，郑泽运像块膏药似的粘住了他一条胳膊，昏昏欲睡。安则是坐在阁楼另一边的小窗旁，远远地看着他们。

  “喂，”韩相爀皱着眉拍了拍郑泽运的脸，“没人逼你守夜。”

  郑泽运一睁眼就看见韩相爀那种要杀人的眼神，猛地一激灵，赶紧从他肩膀上起来：“压疼你了？”

  见韩相爀不说话，郑泽运就自顾自又抱住了他的胳膊，拿脑袋蹭了蹭，嘟哝道：“暖和。”这话安自然是没听见，但郑泽运腻着韩相爀那副德行，她可看不惯。于是她冷笑道：“怎么，跟着金元植跟腻了？”

  郑泽运眯起了狭长的狐狸眼，并不理她。安又接着道：“你们要做的话就滚下去，别在这碍眼。”

  “什么做不做的！我们没有——”郑泽运的脸红得彻底，立马放开相爀的胳膊躲开了些。话说到一半，他才想起了什么，小心翼翼地去看依旧坐着的人。

  韩相爀抬头淡淡地看了安一眼，不置可否地望向窗外。郑泽运也不好再说什么，气鼓鼓地挪到一边去了。安乐得清净，阁楼里便安静下来。
 

  耳边忽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安转头看去，是韩相爀挪了过来。不远处的郑泽运窝在地板上睡着了，月亮又从云层中钻出来，映在地板上一片银白。

  “冷不冷？”韩相爀低声问。

  “嗯。”安揉了揉披散的长发，按摩刺痛的头皮。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，她很累了，自然地放松身体靠在韩相爀宽阔的肩上：“再给你加一份餐？”

  “别睡。”相爀把她揽到怀里，轻声道，“陪我聊聊吧，太困了。”

  “聊什么。”安舒服地窝在他怀里，闭上双眼。

  “当初你为什么，要和我们俩结伴呢。”韩相爀问起了他一直以来疑惑的事，“那时候我还不会杀丧尸，光是给学沇哥添麻烦。”

  “为了睡觉啊。那个时候我已经麻木了，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。你哥看着靠谱，还要拉扯一个你，自然也需要帮手。”安顿了顿，接道，“这种世道，能和你哥这样的男人结伴，我心里也踏实不少。”

  韩相爀沉默了。“事实证明我的决定很对，现在你比他还强，有你们在，我省心多了。”安的语气也轻松起来。相爀静静地把她抱紧了些，怀里传来的体温让他有些困倦。

  “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，”安忽然道，“你哥是性冷淡吗？”

  “啊？”韩相爀的睡意瞬间消失了，脑袋仿佛被踢了一脚。

  “还是你哥太怂，怕我弄死他？”安好笑地仰头倚在相爀的肩窝，“我有那么凶吗？”

  “额……”韩相爀不知该说什么，只好采取万全之策——闭上嘴。

  “行了行了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安看了眼韩相爀的表情，扬手一个手刀劈在他脖子上，紧接着就是“啊”的一声。

  “姐，您饶了我吧。”韩相爀捂着脖子，苦着脸眉头都皱在了一起，“真的很疼。”看来万全之策也不那么万全，他腹诽。

  “我……”安收住了那惹人恼火的下半句，坐起身子来，伸手过去帮他揉了揉，“我说车学沇为什么总是躲开，看来我真的收不住力道。”韩相爀这才敢小心地点点头表示赞同，又伸手环住她的腰。

  “可要不是这样，我早就死了。”安叹口气，“我自从丧尸爆发以后，见过的活着的女人不超过三个，全都是特种兵。没办法，环境太恶劣了，你能指望一个弱女子怎么生存？”

  “是啊。现在的环境比原始社会时的自然条件还要恶劣，每分每秒都得绷紧神经。跑不动的，心理素质差的，根本活不成。”

  韩相爀的话虽然直白，却是血淋淋的现实。现如今，除去少数意志坚强的幸运儿活了下来，还在挣扎求生，大多数人早已成为了那个更大群体的一员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游荡。哪怕是这些活着的人，也明白自己明天就可能倒下，几个小时后重新站起来，变成吃人肉的怪物。人们的生活反而因此简单了很多，除去吃饭睡觉，就是无休止的玩乐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，不玩才是傻子。

  在安看来，车学沇就是那些故作正经的傻子之一。明明两个人已经相伴那么多年，彼此建立了比亲人还要深厚的感情，却就是不肯再多跨出那一步。在这样的世界，能生存下来的女人少得可怜，更不会有人傻到去考虑生儿育女。能活一天是一天，为什么不活得随心所欲呢？她是想不明白。

  如是想着，安接道：“活下来又如何？活着的脑子也不见得灵光。”

  韩相爀故作高深：“姐，乐观点。好歹咱还活着不是，比那些脑子都烂了的强多了。啊！怎么又打我！”

  “你小子甭来这套，诓谁不比诓我强。我看你这脑袋才不大灵光。”安见他疼得咧嘴，笑道，“有空跟我这儿逗贫，不如去逗逗你哥。我看他成天绷着个脸，早晚要绷成面瘫。”

  “姐你这是，要小弟我替你打点我哥？没问题，我很期待姐能做我未来的嫂子，把我哥……”安听到这儿就开始头疼了，后边诸如揉圆捏扁这类词一个都没听进去，不过她没有打断。等到韩相爀终于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她不再说话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：“那你呢？”

  “我？”韩相爀愣了一下，忽然大声道，“姐！我太感动了！”

  “嘶！松手！”整个人仿佛被一头熊抱住，安吓了一跳，“你感动什么。”

  “姐你还能想着我！”韩相爀放松他的熊掌，下巴抵在安的头上，“我当然感动了。”

  “少废话，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安不依不饶。

  韩相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。看来他还没想过这些，安默默地想，真是个傻小子。

  沉默了一会儿，他忽然道：“我……大概会走吧。”

  “走？为什么要走？你要去哪？”安偏头。

  “不知道。就只是……离开你们，到别处去吧。反正我死不了，你放心。”

  安的心脏一颤。果然，他忍受不了。那是不是就意味着——

  “那不成。一个人太辛苦了，走不了多远的。”安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他，“答应我，别一个人离开。那样太辛苦了。”

  韩相爀移开了视线。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，眯起眼凑近道：“你别想着逃，有我在，你跑不掉的。现在你翅膀硬了，当初小的时候，要没有我，连你哥都会有危险。”

  俩人对视了半晌，还是韩相爀败下阵来：“是是，姐。您的大恩大德，我哪敢忘了。”

  “知道就好。我说真的——”安抚上他的脸，难得真挚。韩相爀微微抬头，上移的视线对上她眸子里的那汪水，浸润的空气里传来四个字：“你不许走。”

  他还能说什么呢。又不是他舍得。

  天边渐渐染上血色。车学沇一早起来，轻轻推开隔壁半掩的房门，定在了原地。李弘彬把食指抵在唇上，对他轻轻摆了摆手。坐在床边的李在焕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手，头抵在床的最边缘，不安地动来动去，睡得很浅。

  车学沇静静地退了出去。他回去叫醒了金元植，两人一并下楼。一层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三个人，热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。韩相爀见他下来，便端着杯子起身去了厨房，把自己的杯子重新装满。金元植走过去坐在郑泽运身边，从他手里接过咖啡杯——自然是空的。

  “睡得好吗，哥。”韩相爀走回到车学沇身后，把装满的杯子递给他，低声问。

  “嗯。”车学沇侧头对他笑了笑，接过杯子来抿了一口，“弘彬醒了。”

  房间里的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，各自翻出干粮吃起早餐。十分钟后，李弘彬由李在焕搀扶着，慢慢地走下楼梯。车学沇看他没什么问题，只是身体虚弱，还站不太稳。于是他起身，让出沙发。

  李弘彬却只是对他点点头，环视一圈，目光落在正端着一杯咖啡走向他的安身上。待她走近，弘彬立即伸手紧紧地环抱住她，半天没有松开。李在焕接过她手里的杯子，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吻了吻。

  当然了，安怎么会说谎呢。车学沇欣慰地抿了口咖啡。

  “那个区域里还有一批人。蜂鸣器响了之后我们听到几声枪响，很快就没动静了。我们想着，那么多丧尸冲过去，他们撑不了多久，所以就开始撤离。谁知道，那群人里有个高手，不知道躲在哪儿。我们没防备，弘彬肩上就中了一枪。”在郑泽运忙着手术帮弘彬取出子弹时，安简单解释道。

  “那混蛋在哪！我要宰了他！”李在焕情绪激动，音量不自觉地拔高。

  “嘘——别这样，泽运需要专心。”安用力地抱住他，一只手顺着他的背安抚，“我已经尽快帮他止血做了隔离，有泽运在，他会没事的。”

  李在焕坐立难安，频频向李弘彬那边张望。金元植见状挪了挪身子，挡住了他的视线：“别担心，哥。现在有我们盯着，手术之后你需要很多精力照顾弘彬，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  李在焕很不情愿，于是安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：“去休息一下，亲爱的，好吗？”

  “感觉怎么样？”郑泽运把一罐热好的速食粥递给李弘彬，掏出笔和本。

  “疼。”李弘彬皱眉，接过罐头喝了一小口。

  “抱歉，我们没有吗啡。”郑泽运低头快速地记录，接着问道，“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？有没有觉得发热，头疼，或是瘙痒？”

  “没有，就是很疼。”李弘彬有气无力地答。

  “待会儿我去拿止疼片给你。这段时间你需要好好休养，我会帮你管理饮食，吃什么之前都要给我看一下。其他的事情我会告诉李在焕。”郑泽运沙沙写了一阵，合上本子，难得皱了皱眉。

  李弘彬没好气：“知道了，医生。”

  郑泽运无奈地摇摇头，示意李在焕借一步说话。他嘱咐了一系列事情之后，从药箱里拿了一片止疼药给李弘彬。其他人吃完早餐后就开始各自忙碌，很快重新装好车，把李弘彬安排在一个舒适的位置。最后检查过一遍物资，他们再次启程。

  车学沇最初的想法是寻找一片在灾难爆发前相对人烟稀少的地区，这样他们可能遭遇的丧尸数量会大大减少，即使资源也会很稀少。他们讨论之后决定一路向北，去气候相对寒冷的地区，这样不仅遇到的丧尸会少一些，在奇缺药物的现在，也能减少一些染上致命疾病的危险。

  途径数座大型城市，他们都没有过多停留，收集到所需的物资后就匆匆上路。这些曾经夜夜笙歌的繁华都市，如今都挤满了被地狱拒之门外的“人”——还不如直接说死尸。城市已经被人类以外的生物占领了，乌鸦、老鼠横行，但它们不吃丧尸。连有幸死透了的那些，食腐动物都不屑一顾，更不要说还能站着的，它们全身弥漫着腥臭，贪婪地渴求新鲜血肉。讽刺的是，丧尸病毒只感染人类，将人类杀死，而动物却不会因感染而死。死去的人不会腐烂，只会漫无目的地在人间游荡，继续残杀同类，揭开所有人性的丑恶。它如同一道被诅咒的神谕，以血腥的屠杀来审判人类的罪业。

  隐秘低调的行为模式很好地帮助小队躲避了大多数威胁，但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。他们遇到过零散的求生者，但几乎没有人敢与他们直接接触——把自己暴露在一个由四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组成的小队的视野里，那绝对是活腻了。车学沇本来对商人不感兴趣，但金元植改变了他的想法。他们顺手救下的一个拾荒者，手里恰好就有他们那时急需的电路零件。对方不仅把零件拱手相送，还与他们做了笔实在的交易。从那以后，他们遇到落难的求生者时，就不再冷漠地旁观，而是会审时度势，尽量伸出援手。就这样一路北上，李弘彬的伤也基本痊愈了，总的来说，他们的转移还算顺利。

  一个月后。

  傍晚，面包车行驶在一条乡间公路上，车里大半的人都在熟睡。韩相爀忽然拍醒坐在副驾的车学沇：“哥，你看！”

  车学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顺着韩相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，登时就清醒了。转头对上韩相爀喜悦的脸，他大声喊道：“都醒醒！我们到了！”